文／張素真

賴錦睿，51歲，第一學期即至社大修課，修過的課有小說創作、佛學思想、電腦與生活、寫作與文學欣賞、認識社會、疾病醫療與生命的對話、哲學家說故事、西方現代藝術，參加過原住民文化研究社、生態保育社、地方文史社…. 看過賴錦睿的文章，有一種直樸的趣味。

聽他說話，發覺他是個說故事高手，話語侃侃而出，帶著感性與真諴。讀書的吉普賽人賴錦睿形容自己是個「讀書的吉普賽人」。十七歲時為了求學，從宜蘭來到台 北半工半讀，卻在時空不允許的狀況下，沒能得到文憑。從此就著生活的腳步，成了「無鼻牛」，只能一味在職場上向前橫衝直撞。賴從事過的職業可說五花八門， 從受僱於餐旅業、貿易公司，到經營鐵工廠、米店、平價中心、寵物店….，甚至還當過保鑣。不管什麼樣的工作，他都賣力認真，且有著旺盛的求知欲，對各類各 樣的書籍無所不讀，所以累積了豐富的人生閱歷與知識。但未取得的文憑，卻始終刺痛他的心，使賴錦睿隱隱有一種自卑感。曾經有親戚介紹他到華航工作，他自忖 拿不出文憑而放棄；好幾份頭路雖然總扮演重要角色，也因學歷限制無法有更好的發展；這些人生中不平的遭遇，讓賴錦睿自認在俗世的評價中是「不成功」的。來 社大之前，賴錦睿因工作脊椎受傷。住院時，回想自己一生辛勤賣力工作，卻未得到應有的待遇，不禁懷疑，這樣的人生究竟有什麼意思？正想將生意規模縮小，重 新安排自己的生活。恰巧，兒子告訴他，社區大學不需要考試、不限學歷高低即可就讀，可以滿足他一向求學上的缺憾，他忐忑不安的來了。塵封的創作力，如泉湧 出社區大學破除了賴錦睿對學校的刻板印象。「完全沒有以前制式教育讓人討厭的官僚氣，辦公室就像學員大家的，每個人穿梭自如，與工作人員打成一片。

不管你是董事長、校長、老師，或是卑微的人，來到這裏都平等，可以丟掉現實社會的銅臭味，可以丟掉假道學、奸詐臉孔這些假面具。」最先在社大選修的課程， 便是賴錦睿極感興趣的文學──小說創作。這門課的講師只是輕鬆地與學員聊天，談作家的作品，並未試圖給學員技巧上的指導。但是，反而讓賴錦睿能夠亳無顧忌 地揮筆寫作。「我內心塵封的創作力，如泉湧出，一篇又一篇的作品就出來了」，他雙眼閃閃發亮，描述那時的興奮。不珍惜每個學習片斷，就是失去學習的機會 「妳知道嗎？我從來不曾缺過課，到那裏都帶著講師推薦的書，在店裏也看書，在廁所裏也看書。每堂課我一定做筆記，回家再重新整理。有時講師的詞彙很優美， 我也一一記下。我覺得不珍惜每個學習片斷，就是失去學習的機會！」在小說創作課後，賴錦睿修了「文學欣賞與寫作」，「羅葉老師指導學員寫作很認真，常常文 章旁就是他密密麻麻的意見，在我寫作上相當有幫助。」而「疾病、醫療與生命的對話」，使賴開始理解死亡是人生自然的過程。「以前我非常怕棺材、恐懼死亡 的」，沒想到真實生活恰帶給他試煉。「我丈人過世，親人哭鬧成一團，我告訴大家不該在這個時候痛哭，不管逝世的人還有沒有意識，就是該讓他覺得走的安心。 因此，我要大家安靜，握住丈人的手，告訴他：『爸爸，我們都在你身邊』。後來，整個葬禮我從頭到尾，一手包辦，沒有任何的恐懼。」追求速食文化，使人思維 簡單不過，賴錦睿始終對許多人來到社區大學仍然追求速食知識，對深刻的學問不那麼熱情，有著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