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區大學若說對台灣的高等教育改革能產生某些衝擊,除了在課程內容的多樣性、教學方法的活潑性等方面外,以「非營利」精神介入周遭社區,帶動社區發展的作 法,亦是值得推廣至正規大學的。當然,我們並不認為正規大學能夠如上述文山社區大學的例子般,將社區營造視作己任,不斷拓展與社區的互動層次,畢竟正規大 學有不同的使命和目標。但至少社區大學的作為可以發人深省,看到自許為「高等教育」的機構,也能深入到周邊社區的各個角落,幫助居民發掘、診斷及解決問 題,並藉此凝聚了居民的社區意識,提昇了參與公共事務的意願與能力。從更廣泛的社會發展來看,社區大學這方面的經驗,乃是「社會自治」的具體實踐,這也正 是台灣邁向成熟公民社會最需要加強的一個環節。總之,社區大學出現的時間並不長,更由於配套機制尚未建立 (如能否取得法源依據、能否發給學位文憑──這在在影響到招生狀況及學員修課形態),其未來走向仍相當模糊。但就文山及其他各地社區大學在社區參與的表現 而言,則可謂已經成功地掀起風潮,吸引了不少學員加入各式各樣關心社區公共議題的課程與社團,播下一批批種籽。誠如李丁讚教授所形容,社區總體營造乃是一 種「人」的工程,而社區大學不只是靜態地傳播知識,更提供了動態的參與學習機會,因此有助於從根本來重建「人」在社區中的社會與文化關係。(李丁 讚,2000) 台灣的大學若在轉型過程中,願意重新調整與社區的互動模式,並承擔更多的社會責任,那麼不妨在熱衷從事「推廣教育」、「回流教育」和「高階管理碩士班」等 有利可圖的方案外,也可以真心關照周遭社區所匱乏的需求、或以大學資源來回饋社區居民,作為「在地化」的一種模式。
根據教育部最新的統計,台灣已有一百三十五所左右的「大專院校」,其中有一大部份是連年「升格」、「改制」成立的。光從數字來看,台灣的大學似乎給人「浮 濫」的感覺,但識者都明白一方面台灣大學生的人數比例仍遠遠落後於歐美國家,另一方面在質上來比較,這麼多的大學、學院、專科卻像是山頭林立的台灣中小型 企業,其知識生產力並沒有特別突出的成就,距所謂的國際一流水準還很遙遠。未來當台灣加入WTO後,世界各國的高教機構將可以長驅直入,已有人提出警告, 若有大學「倒閉」,到時候引起的連鎖效應有可能不堪設想,所以「全球化」究竟是否象徵著美好的前景,仍是未定之天。亦因此,台灣的大學有必要自覺地轉型, 發展出較有彈性的「大學系統」,讓不同類型的大學分工合作,各自發揮所長,共同組成綿密而有效率的學習網絡,打造出「知識社會」的重要基礎。「大學系統」 一方面可以帶有創新的意涵,增加大學間的互補,打破台灣的大學彼此鮮有密切交流的現象,以提昇整體的「競爭力」。另一方面,「大學系統」還可以向美國學習 將大學和社區學院 (community college) 結合起來的作法,台灣前一陣子曾由教育部推動「社區學院設置條例」,但技職司主導的立法頗有爭議,只想開放招生不足的高職可以興辦社區學院來渡過難關。若 積極地來籌劃,實有必要慎重其事,並參考歐美國家之範例,在台灣各縣市選擇一所大學作為核心,由其依地理及人口分佈等考量,再分設社區學院,如此可以避免 私立社區學院良莠不齊,反使此一制度無法取信於民的困擾。而前面提到的「社區大學」,亦可逐漸納入這類「大學系統」,如此不但可以讓社區大學的優點,如提 供就近學習機會、平衡城鄉差距、培育現代公民、協助社區營造等等,能夠為「大學系統」引進充沛活力;也冀望能因而提昇社區大學的教學品質,不致任其自生自 滅,最後淪落為與補習班無所區隔。台灣的大學正面臨劇烈變遷的環境,「轉型」的思考有如經濟「升級」般,希望能透過自我調整的手段,有效地適應新的情境。 但是大學光靠「獨善其身」,不足以應付未來接踵而至的挑戰,過去台灣的大學較少將社區服務納入大學本身的業務範圍內,遑論積極回饋直接毗鄰的社區,這種封 閉的心態愈來愈受到質疑。
九二一地震發生後,暨南大學匆促撤校事件所引發的爭議,戲劇性地突顯了大學與所在社區之間潛在的可能衝突,需要雙方有意識地嘗試化解。從更長遠的角度來考 量,台灣的大學教育能否培養出具有人文關懷、願意以知識造福本土社會的下一代,和大學本身是不是先提倡這種回饋的思想,多少存在著相關性。大學以社區參與 作為「在地化」的一種模式,不應該與「庸俗化」劃上等號,反倒該看作是大學履行其社會責任的表現,畢竟當追求卓越和關心鄉梓可以並行不悖時,才真正地發揚 了大學「有容乃大」的精神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