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個角度來看,黃武雄並沒有處理去整體化與再整體化之間的衝突,這就是筆者要更進一步補足的地方。從認識論的角度來看,認知的過程必然假設主體與客體之 間的分離,否則認知就無法進行。換言之,知識的活動本身具有無法否認的中介性(mediation),因此必然要離開或抽離出「直接」 (immediate)的真實經驗。所以,如果立論的本身導向說明知識與客體之間的和諧融合與溝通,這樣的說法就必須接受質疑,因為認知總不可能達到所謂 的「直觀理性」的境界,即知識可以通透物的本性與本質,或主、客體可以達到物我合一的狀態。在人文學科的研究之中,我們比較不可能假設絕對意義的可得性, 但也因此而啟動了人類追求意義的活動,因為意義的黑洞只要存在,生產意義的過程就不可能被耗盡。哈伯瑪斯其實已經揚棄了早期法蘭克福學派的基本立場,所以 他才認為溝通理性可以貫穿、整合社會不同領域的活動。從馬克思主義與法蘭克福學派的角度來說,歷史或社會總是辯證的,總是帶有對立與衝突的;而這也說明了 社會本身具有的內在不完整,而任何企圖統合社會的行為都有逆轉成為壓迫與宰制的危險,而所謂社會或文化的多元與開放勢必要假設整體化是不可能完全的,如此 才能確保異質性不被「融合」或「統化」。這些是當代人文研究的重要洞見,我們在思考學術性課程或至少是人文學課程的定位時也應該將這些因素考慮進來。筆者 本人並不是後結構或解構主義的無限上綱者,因為意義或知識建構的過程所帶有的分歧、多義與不確定性雖然見證了任何「整體」觀照的不完整性,但這個抗拒性的 存在也同樣會威脅到人文意義的生成,甚至可能反過來摧毀意義的生產。
因此,我們必須調整我們對整體觀的想像與認知,讓整體與反整體相互支撐。所以,筆者並不是要用後結構主義的反整體論來顛覆黃武雄的說法,而是要試圖結合整 體性與抗拒性,讓黃文中看似衝突的兩個面向(整體觀照與解構整體)能夠相互成立而得到安置。因此,筆者必須修正黃文中的幾處說法:從經驗知識製作成套裝知 識的標準化過程,同時也是把知識抽象化、虛擬化、工具化的過程。知識解放,則為此一標準化過程的還原。有了感動便表示自己的經驗與他人的經驗有了碰撞,碰 撞之後他人的經驗才有可能同化為自己的一部份,人才會因而成長成熟。「還原」知識的說法似乎認為整個現代化的過程都是可以略去或假設它從未發生過。如果 「抽象化、虛擬化、工具化」的發展使得知識僵化為宰制的整化霸權,那麼恢復疏通的做法就不能只重演知識整化的初期運作(知識剛從經驗出發之時的純樸狀 態),也不能只要求恢復整體認知的能力;還必須納入知識現代化的後期發展而不是完全取消它,否則我們就會陷入將現代知識視為全部無用或負面的扁平化看法 中。在恢復整體認知能力的同時,我們仍然必須自覺,所有的知識與整體化認知的行為都是有限的,否則這樣的整體認知行為就同樣無法避免不走向封閉整化的危 險。經驗的碰撞也是一樣的,只有當他人的經驗無法完全被整體化認知所「同化」之時,或者所有的互動與同化都必須同時成立對異質性的肯定之時,這樣的同化才 能同時成立同中有異、整體中有抗拒的開放性效果。最後,學術「黑話」固然必須落實到實際生活經驗上,但「白話知識」如果變成只是更加鞏固定型化的日常生活 認知,那麼這樣的知識解放仍只是單面性的(從日常生活層次來打破學術的象牙塔)而缺少雙向的解放效能(知識也必須能衝擊慣性思惟模式)。
因此,我們必須調整我們對整體觀的想像與認知,讓整體與反整體相互支撐。所以,筆者並不是要用後結構主義的反整體論來顛覆黃武雄的說法,而是要試圖結合整 體性與抗拒性,讓黃文中看似衝突的兩個面向(整體觀照與解構整體)能夠相互成立而得到安置。因此,筆者必須修正黃文中的幾處說法:從經驗知識製作成套裝知 識的標準化過程,同時也是把知識抽象化、虛擬化、工具化的過程。知識解放,則為此一標準化過程的還原。有了感動便表示自己的經驗與他人的經驗有了碰撞,碰 撞之後他人的經驗才有可能同化為自己的一部份,人才會因而成長成熟。「還原」知識的說法似乎認為整個現代化的過程都是可以略去或假設它從未發生過。如果 「抽象化、虛擬化、工具化」的發展使得知識僵化為宰制的整化霸權,那麼恢復疏通的做法就不能只重演知識整化的初期運作(知識剛從經驗出發之時的純樸狀 態),也不能只要求恢復整體認知的能力;還必須納入知識現代化的後期發展而不是完全取消它,否則我們就會陷入將現代知識視為全部無用或負面的扁平化看法 中。在恢復整體認知能力的同時,我們仍然必須自覺,所有的知識與整體化認知的行為都是有限的,否則這樣的整體認知行為就同樣無法避免不走向封閉整化的危 險。經驗的碰撞也是一樣的,只有當他人的經驗無法完全被整體化認知所「同化」之時,或者所有的互動與同化都必須同時成立對異質性的肯定之時,這樣的同化才 能同時成立同中有異、整體中有抗拒的開放性效果。最後,學術「黑話」固然必須落實到實際生活經驗上,但「白話知識」如果變成只是更加鞏固定型化的日常生活 認知,那麼這樣的知識解放仍只是單面性的(從日常生活層次來打破學術的象牙塔)而缺少雙向的解放效能(知識也必須能衝擊慣性思惟模式)。
換句話說,「陰 影」必須從黑話(「形式」)中被消除,但認知對象(「內容」)的深度卻必須也能呈現陰影的抗拒性,抗拒被整體認知的整化行為吸收殆盡。有鑑於此,筆者便接 著黃文的說法來做一些補充:「問題中心」,但必須在深入辯證、思考之時歸還問題(「內容」)一個絕對深度,強調對象的絕對差異性,並進而產生對知識對象的 尊重與認同;「經驗穿透」,但必須在經驗的相互交流與對話之中放棄「同化」的可能;「回歸根本問題」,但必須在回歸的同時保留一個「偏離」的可能,因為根 本問題即使是最大的公約數但也通常是偏離「公共實踐」的實用性;在回歸根本問題的同時必須要能衝擊主流價值的思考模式,讓「根本」之中出現歧異。這些相互 衝突的方向不能以「解決」或取消衝突的方式來處理,而必須讓兩者取得各自成立的發展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