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藝術與教學的二三事
文:施翠峰
回憶起我如何接觸社區大學的緣份,大概是2012年前,我聽到一位朋友說他去社大上課,我問:「他社大是什麼?」
在我的認知裡,社大應該只是一個老人家退休在家,沒事找人打屁聊天的好去處,簡稱為殺時間地方!但我的朋友是年約三十幾歲的女性,這就使我好奇了,來社大跟老人家聊天?
她跟我說明「社區大學」是什麼樣的地方,我才知道原來跟我想的不一樣!而且差得遠!我那時又跟她說:「或許我也可以到社大去教畫」,於是隔一個學期我就提教學計畫給我家附近的社大,一直到現在都還在社區大學教畫。
社區大學的體制,讓我抓到幾個概念:「非正規體系」、「公民」、「社會的」、「補充的」…在這些前提之下,又從最近社大體系欲靠攏體制或回歸體制的方向來看,讓我憂心忡忡,我們還可以保障了什麼,但我們是否更要去思考,我們所失去的是不是最可貴的呢?
我喜歡社區大學的自由,這恰好像極了藝術的精神,來到社大教畫是我人生的新體會,是藝術的、人生的。因為是讀藝術學院的關係,都會用一種純粹的角度去談論「藝術」這件事。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生活」的融入是一定的,我回憶起在碩士階段時,讀起一位六O年代的德國大藝術家波依斯(Joshep Beuyes)說:「人人都是藝術家」。這句話的意思並不是說大家都藝術家,而是人類有共同性是創造的能力;對我來說很希望能夠去傳達這樣的道理,來讓我們面對著生活的壓力、單調乏味,可以做一個心靈上的提升。
在社大裡以教師的身份去面對來自於社會四面八方的學員,讓我領悟很多。剛開始在社大教畫畫的時候,因為大多數的學員們少了前面的素描基礎,直接來畫油畫,面臨的情況將會比較複雜,從靜物描繪造型的能力,到空間、色彩、筆觸的運用莫不讓學員手忙腳亂,學生也聽不懂我在表達什麼,這真是像極了黑夜上行舟摸不著邊際。我就開始去調整我上課的方式,例如:我的靜物就全部事前全部塗成白色,讓學生能夠簡單的一次去面對一件事,再者在敘述溝通畫面經營都採用物理式來描繪溝通的目標,譬如:桌上的靜物就是放在桌子上,在畫面上描繪就應該呈現出一個物體放在另一個物體(桌子)上,除去了以往在我們看一張圖常會去運用的話,譬如:畫得很有感覺、要在更有生命力一點、這畫得很古典等等這樣的形容詞只會造成誤會,因為感覺是私密的、主觀的,無法完全被他人所理解。
在學習油畫過程中,其實就是關係的經營,來讓畫的裡面有彼此的和諧感、平衡感。這是需要長時間的磨練,就像我們學而為人,要兼及他人所感。畫如其人;人如其畫。
現今藝術的邊際已經大到無可名狀,譬如:藝術之於教育、社群互動、公民政治、社會參與、社區文化營造、終身學習…等等相關的目標。而現在我們所認知的繪畫,又或者大家同俗的「畫畫」,都只是單純追求美的相關審美形式,這也是現代藝術進化的結果,所以我在畫畫課上常去談,如何去讓藝術連結生活的課題,這基本上是非常困難的,因為在眾人的眼裡,藝術已經不像它剛開始那樣,附帶很多政治、宗教背景。所以要在課程上導入社大的在地生活特色,其實是非常困難的。然而真的沒有可能嗎?
在社大我的角色是為老師,但我內心更傾向是一位「傳道者」---一位傳遞藝術之自由精神,且人人都可以的創造精神。我信仰此精神,也是我最終的依歸!它並指示我來教大家畫畫,而是我藉著繪畫來讓參與的學員,去領悟背後創造力的自由。
現代藝術已經自我純化到只有形式審美功能,但此時此刻的當代藝術,卻是大量的走向「社會性」,它特別展開在其它媒材上,例如:錄像藝術、行為藝術、裝置藝術…等等新媒材的表現。這些媒材比起油畫更無歷史包袱或前人創作包袱,因此更容易貼切的進入公民領域;但當代藝術家們的進展速度,大過於我們庶民社會大眾所能夠去理解的範圍,又或者要去理解一件當代藝術的作品,需要龐大的知識脈絡方可理解。
課程的藝術傳遞必須繼續的走下去,而我必須採取一個模糊策略,讓藝術的本位與生活的界限模糊,鼓勵學員去採集生活的片段或經驗來做為作畫題材,走出畫室一切以生活的自我感知做為出發,從簡馭繁,化繁為簡,強調在此時此刻的感覺,去描繪我們所生活的地方,不管將來的繪畫將來表現得如何?但當下的心與物的交流,才是讓我們心靈充滿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