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懂非懂-來到新莊社大第五個月
度昀奇
來到社大剛滿五個月的我,該怎麼書寫所謂的社大歷程?或更直白的來說社大對我的轉變是否存?就以時間長度來說-太短,來不及有什麼深刻的反應,我也只能提供零碎的觀察以及未來我認為可能實現的目標與方向。
在往下講之前,先說明本文會分成三個部分進行:一、個人生命史的回顧,透過簡短的過往回顧,稍微窺視自我思想的形成,方便進入我的思考領域。二、目前在社大幾個事件回顧,在這個部份不以時間來做排序,一方面是如前述所言的進入社大的時間短暫,難以用時間排序來呈現。另外一方面,透過事件的發生與反應,看到「我」是如何觀察與思考「社大」。三、對於在社大「我」下一步的想像,也冀望這個文本可以留下一些思考脈絡,供日後再作檢視。
如同俄羅斯娃娃的一層一層,且先慢慢進入這文本世界吧!
一、瞧!那是「度昀奇」
「度昀奇1988年生,台中市石岡區人。」一般履歷表上常出現這句話為一個開頭,然而對我而言,那是小學三年級到至今所形成的樣子,然而更早之前我住過東勢(客家山城)及潭子(臺中加工出口的據點),前者是我出生至五歲前的居住地(由奶奶帶大),後者是至小三後居住地(由父母親帶大以及認知自己是長子、大哥的身分)。因為這樣的經歷,讓我對於所謂的居住、身分、認同這樣的「事情」,沒有所謂常理的觀念,彷彿都是附加在自己身上,只是由外人告訴我:「該怎麼樣做!」就是這樣的想法,也讓我好奇「常理」是怎麼被建立?而自己又是誰?
然而這樣的「好奇」並沒有得到解決,反而到了石岡國小時,卻陷入更大的現實噩夢裡,連續三年的霸凌生活,讓我看到人性惡的一面。這裡要澄清一下,並不是一直到被欺負的過程中,而是遊走於邊緣之間,當不小心越過線時,才會落入與全班作對的下場,這也慢慢讓我養成看人臉色,政治策略性思考的性格面相。
國中大概是最風光的時期吧!那時就開始創作了,寫了第一個劇本,受到肯定與成就感,也埋下日後想成為創作者的想法,但卻是一條天真與現實不斷鬥爭又妥協的過程。高中時期,最滿足的事情應該是省下午餐費,買了一堆小說與漫畫,為班上成立小小圖書館,除了滿足自己閱讀的幻想,以及也提供其他同學們一起閱讀的時間,對我而言學到兩件事:一是你想做什麼要創造出空間場域,二是那時購買手塚治蟲的漫畫,讓我開始對ACG(動漫)產生興趣。
大學進入文化大學中國戲劇學系,也是如願完成自己再創作者的夢想,然而大四時期因為參加舊友在世新大學的畢業影片製作-《焉知水粉》,開始只是編劇,但隨後擔任製片,因為不熟影片製作,在拍攝期間,要30位不同的人們相處(直白說是管理)每一天幾乎在崩潰的邊緣,看清各組人馬的鬥爭,政治角力,彷彿是國小後期生活的再現。事後回想起來,雖然那時候的當下是令人難受痛苦的,但也養大自己的心臟,對於人際之間的往來更多一份敏感,與人溝通相處時會設想對方所需的利益為原則,希望透過「與對方站在同一視角」的方式,來突破對方的心防,進引導對方理解自己的觀點。我個人逐漸培養這樣待人處事的方式,反而可以聽到不同的聲音,更能開闊自己的視野,然而依就影片拍攝成果來說,影片本身大獲成功,但當時自己在那樣痛苦情境下無法自拔,失去原本創作的動力,於是就逃到歷史研究所念書。
研究所時期,兩件重要的事情影響我至深,一是我奶奶的過世,在短片得獎的當天,我奶奶也就過世。一件大喜事碰到一件大喪事,讓我深感人生是荒謬又無常,沒有什麼永久存在,也沒有什麼永久不存在,只是因勢因時而發生的,那麼自己為何而生?又為何而死?抱著這樣的疑問,我便開始親近佛法(並不是信佛吃素,而是以近乎佛教徒的身分)。二是研究所的訓練,讓我嘗試用理性與感性相互兼具的方式,去建構自己的創作,這使我終於可說服自己提筆再次創作。然而現實卻告訴我:「抱歉,你畢業後沒有可以支撐夢想的靠山。」
於是,我出社會工作了,去當十三行博物館的廣義公務員(也就所謂的約聘僱公職),透過在文化單位的工作,確實累積公部門經歷以及藝文活動的執行能力。然而,公部門官僚與行事風格,卻無法讓我有很深的認同感,於是約滿到期,我就離開了。與朋友自行出來創業,但苦於現實的問題,來到我好奇已久的社大。
二、新莊社大風光好?且讓我們繼續看下去
說實話,我來到社大原本是應徵工讀助理,但後來卻擔任兼職教務,這是有趣得轉折,不過卻也剛好在邊緣看向中心,雖然有點零碎、不完整,但卻也感同身受,以下一些事件的發生所提出觀察:
- 報名系統-這是我一來遇到的事情,學習的過程的是零碎的,各工作人員都有教我如何使用報名系統,然而卻有種不完整感,得依現場狀況而反應,或者說一種「打帶跑」方式理解基本的操作過程。不過卻有契機向工讀助理請教,讓我跟助理有了交流的機會,一方面理解到年輕人對於生活態度與想法,回到社大本身,也可以一窺年輕人對於社大的想像與態度,這也使我開始思考,如何將年輕人的視角帶入社大,或者社大的平台是否能出現新的創意?
- 社區服務日、評量表-這兩件事情,初步窺看到講師,在社區服務日中,講師帶領班級進入社區辦理較為街頭式活動,工作人與講師之間的溝通,宛如攻防戰班,工作人員對於活動有自己的期望與想像,然而得意識到各種講師在社大的盤算(尤其,被學員捧為〝明星〞的講師們,得站在學員的立場,向工作人員〝要求〞一些事物,反而沒有彼此協商的空間),面對諸多講師的無力感、協作及配合,該怎麼影響與捲動這些人?而新莊社大所寄望的理想-師、工、學共治與成人之美的生態村,是否能被真正理解?
- 暑期班、新莊歷史裡的好味道工作坊-透過暑期班的過程慢慢習慣所謂社大的「營業模式」(笑)。與佑維合作的新莊歷史裡的好味道工作坊與學員們之間共同完成在新莊老店家的採訪,除了用食物慢慢勾勒出新莊在地文化歷史脈絡,看到老店家背後的生命故事,更重要的是,學員在不懂編輯採訪的素人狀態下,透過教育的力量,引導出他們的可能性,並完成一本書籍,這讓我對在社大工作有了認同感,相信民眾之間的力量,可以一同朝向共同的目標前進。
- 散步節-散步節是新莊社大的大型活動之一,透過散步新莊地區,重新體驗與感受城市風景。這算是我目前工作上的高峰吧!透過擔任一條路線(水圳路)的主責,提供有趣的互動遊戲,以及能與能支撐我的團隊合作(濕地服務隊),讓我很完整可以將對散步節的想像實踐出來,尤其是當看到各隊伍走上大窠溪河堤,回望新莊的重要水路-中港大排時,透過物理上的高度以及導覽人員講解,勾勒出水文與都市之間的緊密關係。看到這畫面的我,有著無比的成就感。
- 公民論壇、新進講師徵選-老實說有起必有落,這兩件事情只能說這是社大的現實面,公民論壇雖然廣邀各領域的人才,分享當代公民社會的前端的概念與活動,但大多數學員卻不感興趣,反而說那是不用上課的一週,只能需要老師的參與才能捲動學員。而且活動本身壓在散步節後,人力根本無法完全投入,反而業務落在一個人身上,也深深感受到自己兼職身分的無力感。在新進講師徵選的部分,卻看到臺灣人對於課程想像的視野薄弱,只求生活技能(或藝能)的課程,所謂的學術課程又會落入枯燥乏味的正規課程中,要如何有反轉或開創新意?工作人員可以一起促成嗎?
- 校慶-這是目前工作的谷底了吧?夾帶對散步節的美好想像,於是做出可能令人反彈極大的判斷(消除既定的舞台空間),透過幾次會議的討論下來,不安感與焦慮感漸深,深怕再次出錯而害到別人,但卻又必須對未來提起信心(卻也產生莫名的倦怠感)
三、下一步的想像是?
總體而言:
- 不同於在公務體系的工作習慣,非垂直性的上下關係,反而側重水平面向的交流,工作人員需要具備一定的內外連結性(人際、工作想像、社會趨勢的視野),然而現實的狀態卻是不連續、斷裂狀態(如瑣碎的行政工作),這牽涉到個人發展歷程與工作慣性,工作人員要如何再次突破與成長?這是要去深思的地方。
- 就目前我還是維持幾個觀點,下面詳列:
(1) 社大做為教育平臺,勢必要觀察與回應社會脈絡,視野與對未來的想像要如何打開?工作人員要如何提升?
(2) 社大的年齡層常被刻板印象框定在中老年齡,如何創造契機讓青少年齡能理解?若要去做又該如何經營?
(3) 因為我個人經歷的部分,想推廣影像教育與ACG教育,但要如何應用於社大平臺?其他工作人員可以一起想像嗎?
(4) 工作人員容易陷入工作之中,造成其視野失焦與心力分散,進而失去自我肯定的目標與契機,如何能反覆的自我檢視與認同?
- 自我定位-回到職業身分,我終究是個兼職的,我能做的還是在兼職的範圍,要如何與其他人一同合作?自我理念是否要置入社大平臺上?這是我目前所苦惱的問題。
餘話-似懂非懂,幾點不再脈絡上的「超展開」
初步整理完在新莊社大的短短五個月的觀察,對於社大好像在一個似懂非懂的狀態,但我還充滿熱情與信心去體驗及感受,希望完成專屬自己一套的社大/課程觀。在邊寫邊想的過程當中,我對於社大還是留下幾個「超展開」的思考點:
l 坊間的學堂、講堂及工作坊等學習機構湧現,社大要如何回應?數位化時代來臨,強調與人連結的社大要怎麼連結?
l 從社大發展地方學的角度來看,在地化的自我論述要如何產出?又如何走向國際化?(local is global)未來經驗勢必要移植到其他國家。
l 地方資料/智庫的建立。如同第5點所敘,自我論述產出之後,如何留下資料,發展一條與正規不同的「民間學術」?
上面這個三點,是突發奇想所想到的,其中有些題目都是些大問題,本來想考慮刪掉的,但此次能有機會留下一點文字資料的話,希望邀請其他有興趣的人一同有多一點討論與交流的機會的話,對我而言可以認識彼此,共同編織夢想的契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