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課程規劃中 看見學員的自我、人生與社會
張正揚/高雄市旗美社大主任、全促會常務理事
社區大學是台灣社會的獨特產物。不同於一般大學,社區大學強調一種「知識解放」的精神;相較於坊間的各種學習,社區大學承載了「建立公民社會」的目標,展現了學習的多元內涵與形式。這些差異,表現在社大的學員身上,尤其強烈。
台灣社區大學總共有8、90所,各有因適應在地而發展出的辦學特色,然而都以推動「知識解放」以及「建立公民社會」作為共同目標,社大的學員也大都具備以下的共同性,(1)豐富的社會經驗(2)擁有強烈自主學習的精神(3)大都來自當地社區。由於以上的條件,使得社大講師在課程上,面臨了充滿挑戰性的教學;社大學員也在課堂上撞擊出令人驚奇的火花。
你能不能想像以下的過程?「一名寡居30幾年的老婦,在上了社大的民謠課程之後,在老師細緻而積極的安排下,開始到社區公開表演,獲得社區肯定之後,班上決定集體製作表演服裝,深藍亮麗的歌唱制服,傳達了表演者的心情,那是一種揉合了自信、渴望、雀躍…等萬般感受的心情;更重要的是,老婦的生活路徑從此不在侷限在家中的客廳、廚房和臥房,開始跨出守護了一輩子的老屋,路徑開始和別人交會。由於這樣一種轉變,老婦開始散發出一種神采,生命的色彩,由30多年來的灰色煥然為令人無法忽視彩色。」
當初安排進入到社區表演的社大講師,為什麼會在課堂上的學習之餘,堅定地撮合表演的機會呢?在媒合這些表演時,講師心中有沒有預料到班上的學員,竟然會產生這樣一種變化?
在你服務或鄰近的社區大學,有沒有遇過這樣的學員?「起先只是到社大來想上導覽課,這樣下次親朋好友來拜訪時,就不會不知道要介紹什麼了。但上了一般導覽才發現,原來認識一個地方,還可以分為生態、社會,甚至更細緻到河川、文學,乃至於從人類學的角度去理解農村的價值;學過特定景點導覽之後,才又瞭解還有『無景點導覽』,每一座山、每一條河、每一個農人都充滿了解說和學習的價值;後來更發現,除了一般課堂上的學習,社區的參與和實踐能夠增加解說的廣度和深度?」
這個學員當初進入社大選第一堂課時,有沒有想過,他不僅覺得越學越覺得匱乏,最終還變成社大的解說課程講師──雖然他自覺所學遠遠不足,但相比於其他人,他已經很博學了,而且還有實際參與的經驗,最重要的是,他有一顆強烈的學習之心。
我相信每一所社大都充滿了這樣的故事,甚至更精彩的,「因為到社大來上地方記錄課程,認識了同村居民,原來大家也都在想著村子未來發展的事,那種對一個人的認識,不再傳統鄉里上認知的只是某人的兒子或媳婦,而更多了一種隱含的公共性,直接間接促成組織結社的可能。」比如「原來只是一群喜好看電影的的學員組成的電影社團,在莫拉克風災之後,發覺在重建區邀大家一起來看電影,有助於大家在災難後,漸漸找日常回生活的感覺,以後就把上課的地點改到重建區了。」
社區大學的學員,經常是利用工作之餘,持續18週到社大來上課,背後必然有一種強烈動機。多數社大學員只有在課程進行時,才會和社大講師與經營團隊產生互動,然而,社大學員學習之後的影響,卻經常發生在離開教室之後,我們如何理解,社大學員在離開課堂之後的表現和在社大學習的關連?社大學員來自不同的背景,一方面挑戰講師,如何在不同的年齡層、職業、組群、性別等多元組成的學員中,進行生動的教學,更考驗講師,如何看見學員的自我、人生和社會,在課程中如何透過具有創造性的教學,讓不同的背景和生命經驗得以對話和激盪,延續生命的創造性。
(本文已投稿台灣立報,於2013年4月12日出刊)